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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手撕後奶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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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致立即轉身,開門預走,半句話不多說。袁芳菲唬了一跳,大喊:“不!”

她急了,“不關小敖的事。和他沒有關系!你不能這麽對他。”

陸致面無表情回頭,“是嗎?”

“是!我對天發誓,陸敖從來不知道我用的手段,更加不知道這世上有蠱蟲的存在。他只是單純以為他父親疼他。”袁芳菲三指並攏朝天,言之鑿鑿。

這點,其實不論陸致陸放,還是陸北池陸南石,都是相信的。

畢竟陸敖不像是知情的樣子。而且看袁芳菲的手段,當初她用蠱蟲的時候,陸敖或許還不懂事,甚至可能還沒出生。最重要,陸南石燃起的青煙,只在袁芳菲身上發現了母蠱,未曾在陸敖身上看到因果線。

“如果你說出是實情,我可以答應今天的事不禍及無辜。”

袁芳菲看著陸致,似乎在考慮他話中的可信度。陸致輕笑,“除了相信我,你沒有別的選擇。”

是啊。相信,或許陸致會做到。不相信,陸致馬上會動手。她沒有選擇的餘地。

“我說!”袁芳菲垂下眼,“沒錯,當年沈婉和陸南石的意外,是我做的。”

即便陸致心裏早有了底,可當聽到確鑿的實話,他還是難以接受,青筋大跳,指節泛白,恨不能立馬沖上去掐死袁芳菲。

好在陸放冷靜,及時拉住了他,道:“接著說!到底是怎麽回事,你怎麽搭上的有這種本事的人,我們要知道全部!”

袁芳菲很是猶豫,可陸致雙目赤紅,陸放壓根不給她退路,她咬咬牙,也只能交待了。

“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那會兒正好是動蕩十年初期。國家提倡科學,禁止迷信,到處是打到封建迷信的口號和呼聲。他們家不但是做這個的,祖上成分還不太好。自然被□□的很厲害。即便他們有些玄門的本事,可在大環境下,也難挽轉局勢。”

陸南石可以想見當時的場景。陸北池從特調局的資料也知道不少,玄門士族被打擊的很厲害,許多典籍和傳承被毀。玄門人雖厲害,卻也有制約,五弊三缺就是其一。

“可就算是這樣,以他的本事,不求富貴,保全自身還是能做到的。奈何他遇上了一只厲鬼。這只厲鬼和他家祖上有仇怨,在他們家受難之時趁火打劫。他拼死殺了這只鬼,自己也受了重傷,逃到了我家後院的雜物間,被我救了。”

“我喜歡聽他講那些鬼怪的故事,就收留了他。瞞著人每日給他送些吃的喝的。他養了一個多月,傷好了。可時局如此,他也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去。就幹脆留了下來。”

“國家突然提出要讓知情下鄉。我也在名單當中。可我不想去。誰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回城?何況,我從小在城裏長大,家裏雖然算不上富貴,卻也不愁吃穿,沒受過苦,怎麽過得了鄉下日子。”

“但我父親的能力微弱,拖了些關系,也沒能搞定這回事。偏偏那麽巧,就在這個時候,陸兆平因為公務,來了我們那裏。我伯父在招待所工作。因著這點,我經常去他那裏玩,他沒有子女,對我視如己出。我也會經常幫他做一些招待所的工作。”

袁芳菲頓了會兒,目光悠遠,“當時陸兆平還不到三十歲,長得很俊。我不小心把湯灑在他身上,他也沒說我,還反過來問我燙到了沒有。我從宴席上其他人的嘴裏知道了他的身份。”

陸放眼神微凝,陸兆平那會兒雖然職位還不高,但卻有個開國元勳的父親,正呆在副國級的位子上,知道了這個,袁芳菲怎會不動心。而且如果能攀上陸兆平,不但知青下鄉的事解決了,袁芳菲還能一飛沖天。

袁芳菲舔了舔有些幹燥的雙唇,“陸兆平一開始對我還算客氣。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。何況又有人想巴結他,拼了命地攛掇搭臺子。一來二去,他也就半推半就地要了我。可他想得好,只以為是一夜風流。但我不願意。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,如何會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?”

陸南石幾乎不用想就猜到了後續,“所以,你問被你救了的那個人要了同心蠱?”

袁芳菲不答,算是默認了。

半晌,又說:“我本來以為跟陸兆平來了燕京,就能做官太太,有大好的日子。可誰知他不肯和妻子離婚,甚至可以說從沒想過要和妻子離婚。我一個未婚女人,還帶著孩子受盡別人的指指點點。”

說到這裏,袁芳菲似是很不甘,很委屈,眼眶微紅,似乎是想到了那些年的屈辱,很是心酸。

“可沒關系,我能等。事實證明。我也等到了。他妻子死了。我終於進了陸家的門。最初在陸家那幾年,我確實覺得揚眉吐氣,風光無限。但我沒想到後來他慢慢脫離政治中心,權力下放,更是退了下來。他的地位和影響力越來越弱。可偏偏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
“你們一個在軍中威望愈高,一個在商界做的風生水起。可小敖呢?憑什麽他就只能當個小公務員?他哪點比你們差?我不甘心!我費了這麽大勁,花了幾十年的時間,就是想要做人上人,難道到頭來還是要被原配的孩子欺壓一輩子嗎?”

“陸放當時在軍中,我插不上手。就是做法,也得有媒介。況且,軍中的事,小敖根本應付不過來。所以,就是拉你下了馬,對我們的好處也不大。”

陸放輕呵,“所以,你選中了小致。小致當時的身家雖和現在不能相比,但已經很不錯了,而且發展勢頭良好。你最初的目標是小致吧?小致一死,他的財產就變成了遺產。沈家比不上陸家,手段有限,地位有限。而南南也不過是個不滿五歲的孩子,更好拿捏。”

“你只要用老辦法,控制住爸爸,得到爸爸的全力支持。小致至少大半的家財都是你的。甚至如果運作的好,還可能是全部。”

袁芳菲一頓,看向陸致,“是!我最初的目標確實是你。他給了我一張符,讓我燒了放在你的飲食中,只要你吃了,三天之內必然出事。我知道你不信我,對我十分提防。所以,我將那張符化了做成糕點,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綠豆糕。”

“我騙沈婉說,是陸兆平特意讓人給你做得,讓她帶回去給你吃。她本來有顧慮,知道你對我們的態度,怕你不喜。我和她說,好歹這是陸兆平這個做父親的心意。讓她別和你說是我們這邊拿過去,你不知道,自然就吃了。沈婉沒多想,也不覺得我敢在食物裏下毒,自然答應了。”

陸致面色煞白,聲音顫抖起來,“可我……我早就已經不喜歡吃綠豆糕了。那糕點是……是……”

他喉頭哽咽著,說不出來。可誰都知道,綠豆糕被沈婉和陸南石吃了。所以……

陸南石神色閃動,他想得比其他人更多一些。這樣的手段,實在陰毒,照這樣說,按理他也是沒有活路的。這大約就是師父所說的,他身上的大功德救了他一命。可卻也讓他落入顛沛流離之境。

若不是遇上師父,他未必能在人販子手裏全須全尾的活下來。

陸放又問:“所以你將錯就錯,想要小致認下東林?只要東林做了小致的兒子,你自然有法子得到小致的財產。可惜沒能得逞。既然計劃失敗,這麽多年,你就沒想過再來一回?”

袁芳菲苦笑,“當初他把同心蠱交給我之後,就離開了。隨後好些年我都沒見過他。及至十三年前在燕京偶遇上。我向他提出這個要求,他本是不答應的。我懇求他,又搬出救命之恩說事。他才答應了,卻說這是最後一次。這次之後,我們再無瓜葛。”

陸致暴怒,恨得咬牙切齒,“他是誰,現在在哪?”

“他不在了,幾年前去世了。”

陸放眸光閃了閃,突然轉頭詢問陸北池,“你說,國家雖沒有公開,但卻有明文規定,不能在普通人身上使用玄門手段?如果有人違反了這條規定,怎麽辦?”

“會先征詢苦主意願,可以以牙還牙。如果苦主沒這個手段或者不想惡心自己。特調局會抓人。局裏有專門應對犯事的玄門之人的監獄。也有審判庭。”

玄門手段和正常人不同,自然處理方式也和違法犯罪之人有些差別。

陸放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,看向陸致,“你覺得呢?”

這是問他要選擇哪一種方式。不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,陸南石和陸北池二人都能幫他搞定。

陸致沈默了會兒,目光突然轉向地上被困住的子蠱,“她之前很害怕這蟲子?”

陸南石會意,“子蠱一旦被逼出,會自發尋找母蠱。但由於是被非常手段逼出來的,一旦子蠱母蠱結合,身懷母蠱的人會被反噬。子母蠱會吸收她的精氣神,讓她快速衰老,生氣流失,不出一個月,必死無疑。”

難怪,難怪她那麽害怕。

陸致“哦”了一聲,極力壓制怒氣讓自己平靜下來,說:“那就如它所願吧!”

袁芳菲面色煞白,“你……不能!你不可以這麽做!不……不行!”

然而陸南石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恐懼和乞求,大手一揮,蟲粉散去,失了桎梏,蟲子再度開始爬行,慢慢地爬上袁芳菲的腳,小腿,大腿……

袁芳菲驚叫著,抖動著,可都不管用。蟲子牢牢黏在她身上,不一會兒順著她的衣領爬入她的脖頸。袁芳菲伸手想要把它拍下來,可才接觸它,蟲子便沾上了她的手,咬了一口,順著傷口鉆進體內。

啊——

袁芳菲慘叫一聲,捂著傷口,不停地撓,想要把蟲子揪出來,可蟲子早已隱沒入體,消失地無影無蹤。認清這個事實後,袁芳菲啪一下癱倒在地,不過幾分鐘,精神便頹敗了下來,鬢角多出幾絲白發。

別看她也有六十多歲,可素來註重容顏,保養美容做了不少,看起來還是比較年輕的,至少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十來歲。可現在,這十來歲大概就只剩五六歲了。

這還只是個開始,之後會一日比一日嚴重,直到死亡。

陸南石揮手撤了隔音符,陸北池架著袁芳菲,陸放對陸南石使了個眼色,緊隨其後出去了,有他和陸北池二人照應。別人也都只當袁芳菲是擔心陸兆平,不會多想。而若是袁芳菲胡言亂語,也得有人信。況且陸放和陸北池可不是能讓她隨便開口的人。

陸南石靠近陸致,卻發現他的目光在陸兆平身上,望過去,這才發現他們一心處理袁芳菲的問題,竟是都不知陸兆平什麽時候已經醒了。

他顯得十分激動,卻因為身體原因,叫喊不出來,聲音卡在喉嚨口,發出低低的吼聲。渾身顫抖著,許是因為憤怒,也許是因為悲愴。

陸南石有些擔心地叫了一聲:“爸!”

陸致收回視線,慈愛地摸了把陸南石的頭,仿如摸才幾歲的稚齡兒童。當年他抱在懷裏白白嫩嫩地糯米團子,如今已經長這麽大了。

陸南石不太習慣這種親昵,卻沒有躲開,看向陸致的目光更是擔憂了。

“爸爸!”

“爸爸沒事,爸爸想自己呆一會兒。你先出去,好不好?”

陸南石有些猶豫,可對上陸致帶著懇求的眼神,卻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,只能點頭出了門。

房間裏只剩下了陸致和陸兆平。

陸致搬了跟凳子坐在床邊,神色超乎尋常的平靜,“你都聽到了?”

陸兆平掙紮著,好像想說什麽,陸致很貼心地摘下他的氧氣罩,讓他說話順暢些。

“小致,我……我……咳咳……”

他此時身體虛弱,但就這麽幾個字已經有些氣喘。

陸致擡手給他順氣,動作溫柔,可眼神卻冷漠地好似對待陌生人。

“你是不是想說,讓我原諒你,體諒你?是不是想說這一切都是袁芳菲搞得鬼,你也是受害者?”

陸兆平面露喜色,緊緊抓著陸致的手,“小致!”

“可是那又怎麽樣?”

一句話又讓陸兆平的笑容僵在臉上,“你……”

“你沒有聽到南南怎麽說的嗎?同心蠱可以放大心中的某些想法,讓他靠攏身懷母蠱之人,與之思想趨於一致。是放大,不是無中生有!”

陸兆平睜大眼睛,心裏慌起來。

“如果你從來沒這麽想過,袁芳菲能控制得了你嗎?就比如你大概從沒想過和母親離婚,所以她無計可施。你猜,要是當年你曾有過這種想法,現在會怎麽樣?”

陸致輕輕嗤了一聲,真是可笑,此時他的心中居然很是慶幸這個同心蠱的作用只是放大。如果不是放大,如果這一切都是袁芳菲的詭計,陸兆平是被無辜選中的棋子。如果這都不是陸兆平的本意。陸致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樣的心情和面目去面對陸兆平。

一如既往的漠視,甚至是指控嗎?

不對吧!畢竟陸兆平是被袁芳菲所害啊!可要原諒嗎?如何原諒?即便同是受害者又怎麽樣?那些年他所受的委屈就不存在了嗎?他所受到的傷害就能夠輕描淡寫揭過了嗎?

陸致十分清楚,不能的!終其一生都不能!

所以,此時此刻的他無比慶幸這個“放大”二字。這樣,他不必背負良心的不安,不必左右為難。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堅持原來的態度和想法。

突然間,他像是松了一口氣,竟是低低笑了起來。

“你是不是覺得這對你不公平?那我呢?你有沒有想過,你所想要的結果對我公平嗎?更何況……”

陸致頓了會兒才接著開口,“現在子蠱已經驅除了,袁芳菲也已經沒了制約引導你的手段。對於陸敖的事,你這會兒是怎麽想的?”

陸敖,陸敖!

袁芳菲再不對,可陸敖卻到底還是他的兒子。

陸兆平不知道袁芳菲口中的那個人是“他”還是“她”。不知道袁芳菲和這個“他”或“她”的情誼有多深。

但陸兆平不傻,他在很早前,就確定過一點。陸敖是他的親生兒子。千真萬確。

陸敖……

陸兆平忽然又想到了那三百萬,他的神色覆雜起來,顯得十分糾結,十分為難。

陸致卻一點也不驚訝,反而覺得在意料之中。

“三百萬,說少不少,說多也並不多。我們打個賭吧。我不出手,你也不出手。陸敖和袁芳菲照樣有辦法擺平這筆賬!”

陸兆平微楞,有些驚訝,更多的是迷茫。

“袁芳菲清楚你有多少家底,可她有多少私房你了解嗎?你以前可是正部級,又在重要部門。迎來送往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。有你的扶持,就算是小三上位,有些人也會給袁芳菲幾分面子。即便你自認為自己沒在任上做過濫用職權大肆斂財的事。但你肯定袁芳菲也沒有嗎?”

“有時候不需要你親自出面,你的夫人這個名頭就已經足夠了。”

陸兆平驀然大駭,陸致的意思,他聽得明白。可是袁芳菲怎麽會……轉瞬想想袁芳菲對他做的事,即便不願相信,也不得不承認,袁芳菲做得出來。

陸致重新幫他帶上氧氣罩,站起身,“休息吧。你現在的身體可受不了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。不管你怎麽想,也不管你怎麽看我。我是曾經厭過你,恨過你。可我從來沒想過讓你死。況且,這麽多年過去,到得今天,很多事情,我都已經不在意了。”

是啊!很多事情不在意了。可該在意的永遠不會變。

比如,他妻死子散。若不是袁芳菲,沈婉和陸南石不會遭這份罪。而縱容袁芳菲,讓她有這個機會的人,是陸兆平。

陸致徑直出了病房,從始至終,表情都出奇的平靜,甚至還沒忘記拜托醫生和護士多照看點,又詢問了請看護的問題,直接交了費。

醫院門口。

陸放和陸北池已經遣人將袁芳菲“送”回去,陸南石找到他們時,他們正不知在商量些什麽。

“大伯,大哥!”

見他身後沒有陸致的身影,陸放問了一句,聽聞解釋微微蹙眉,卻終究只是嘆了一聲,沒說什麽。

“大伯,她……額……”

陸致不承認也不接受袁芳菲,別說媽,一句阿姨都沒叫過,陸南石自然也不叫什麽奶奶,舌頭打了個彎,找了個“她”來稱呼。

“她說那個人已經死了,你們信嗎?”

陸放失笑,“信與不信重要嗎?那種情況下,她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了,卻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信息,就說明即便我們用強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,既然這樣,又何必多此一舉?但是……”

話鋒一轉,“她不說,難道我們不會查?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,查起來不容易。可袁芳菲在老家的人際關系不會太覆雜,即便物是人非,總有人記得這麽一個突然出現的人。人過留痕,只要曾經出現過,就不可能什麽都不留下。沒關系。我還健朗,你爸爸年紀也算不上大,我們都等得起。”

陸放的意思很明白,不論花多少時間多少人脈多少精力,這件事會一查到底。

“即便真像她說的那樣,那人確實死了……”

陸放頓了片刻,陸北池接口說:“也要找到他的墳!”

這樣的堅決和篤定,陸南石微微楞了一秒,轉瞬跟著笑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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